《〈尚书〉学文献集成朝鲜卷》辑录的是朝鲜时代学者用汉文撰写的《尚书》学文献,其中著作33部,单篇文章100篇,诗歌24首,涵盖了大约从公元14世纪中期至19世纪中期朝鲜学者研究《尚书》学的相关文献。本书是朝鲜时代《尚书》学160种文献的繁体竖排点校汇刊本,以韩国成均馆大学出版部编印的《韩国经学数据集成》57《书经》九为工作底本,辅以韩国文集编纂委员会搜集整理、首尔景仁文化社出版的《韩国历代文集丛书》。此次整理工作包括录文、标点和校勘,每种文献均撰写提要,内容主要包括作者简介、版本年代、文献内容、主要特点和简要评论等。这是第一次对朝鲜时期《尚书》 学文献进行全面调查、大规模集成和完整整理,对于《尚书》学史、经学史、域外汉籍研究等领域的学术研究提供文本支持。本书收录《书义》 一种尚书学文献。
《尚书》,治政之书,具有政治教化功能。古代朝鲜半岛的重要学者研治过《尚书》。今天汇辑其文献考证其心得于一书。
書義
丁若鏞著
陳良中整理
提要
抄寫本《書義》著者題爲丁若鏞,是對《尚書》中的詞、句進行解釋的著作。由上卷四百八十一條,下卷五百三十二條,共一千零一十三條構成,對《尚書》詞句加以闡釋,思想基本上遵循蔡沈《書集傳》,闡釋經義多鋪陳排比,重義理發揮,致力於聖賢精神之闡發,而少字詞訓詁。比如第五條論《堯典》允恭云:吁!恭有貌恭之恭,恭有足恭之恭。貌恭者,外貌之恭也;足恭者,過禮之恭。是知貌恭不過外貌之恭,則足恭既非誠允之恭也,足恭不過非禮之恭,則其恭亦非信允之恭也。是曷若《帝典》所謂允恭之恭也哉!噫!堯之恭其諸異乎人之恭也,出於自然而非勉强之義,本於心中而無强爲之貌。無意於恭而其恭也,自合於恭;不期於恭而其恭也,自至於恭。行乎一事,而一事無非自然之恭,行乎一動,而一動罔非中心之恭,則欲稱堯之恭者,非允而何?欲贊堯之恭者,捨允而何也?
鋪排行文,反復言説何爲恭,義理間有可采,然頗爲費辭,不合解經體尚簡要之旨,一書所在皆是。又如第九十七論詩言志條云:吁!志者,吾知其未言之詩也。詩者,吾知其既言之志也。何則?周太師陳詩以察萬民之志,趙文子請《詩》以觀七子之志。則志之好惡,因詩言之矣。志之臧否,賦詩而言之矣。是知詩之爲詩,一言而蔽之,曰言志也。噫!人莫不有是心而由是而之焉,人莫不有是志而由是形焉。出而爲詩,其言也善耶。發而爲詩,其言也正耶。出而爲詩,則詩之所以爲詩,非徒然而作也,以其言而爲詩也。言之所以爲言,非徒然而發也,以其志而爲言也。有志故有言,有言故有詩,則於其不言之時,曷嘗有詩字?而於其形言之後,始可與言詩矣。
辨析詩與志的關係,言辯滔滔,大抵闡明何爲詩,何爲志,以及詩與志的關係即可。解經理當簡潔,而非作文,據一義而敷衍。略舉二例以見全書之梗概。從是書的行文來看,頗類科考時文據文演義體式。
是書作者題爲洌水丁若鏞,不過此書并不像是茶山的著作。第一,茶山的《自撰墓誌銘》、玄孫丁奎英所寫的年譜中都未發現有關《書義》的記録。第二,《書義》的觀點與茶山其他《尚書》著述中的觀點大相徑庭。茶山早年就堅稱古文《尚書》是僞作,并一生主張這一觀念。其《梅氏書平》逐條證明古文二十五篇之僞,《尚書古訓》廣泛收集今文《尚書》古今注,并致力於探究經文原義。可是《書義》却對今、古文的異同没有絲毫的論述。全書對流傳下來的《尚書》五十八篇按順序對其詞句進行説明與解釋,與茶山疑古思想截然不同。第三,在文體上,本書也没有茶山那特有的既果斷明瞭而帶有些攻擊性的風格。因此,《書義》作者存疑。
鋪陳解經方式在韓國尚書學文獻集成中是比較常見的,與中國爲科舉考試而作的解經著述類同,與註疏體解經方式差别巨大。大抵朝鮮解經最關注的是義理。書義序序
由是觀之,則欲知《書》之旨者,可不於是而尋繹乎?欲見《書》之義者,豈不於此而潜玩乎?兹故微奧之旨洋溢於辭表,聖賢之意隱括於章内,聞其言而考其實,則其實也如彼其至矣。推其義而驗其理,則其理也如斯其極矣。大抵先聖既著其深意焉,後聖又從而訓釋焉,推明其理以昭後世,昭晰其義以開來學,章章明矣,昭昭著矣!嗚呼!千載之下,經旨漸晦,聖言尤堙,微意奧辭雜出於漢儒附會,或失於唐人穿鑿,劬經讀書之人鮮能丹青於是,日月於兹,可勝嘆哉!噫!夐溯遺經而玩繹微旨,則其所以架説之者,豈不皎如也哉?吁!謹義。
主编钱宗武,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扬州大学汉语言文字学硕士点、重点学科带头人。《尚书》研究专家,中国汉语文化研究会学术委员会主席、江苏省语言学会副会长、扬州市语言学会会长。